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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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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的伤已结痂,好了大半了。去燕北万梅山庄被提上了日程,最终叶孤城如同上一次,身边只带了廿五,谢琬是唯一的变数。城主府上下都觉得,依照城主的性格,去中原也愿意带着谢琬,对她恐怕是珍之又重到一定要在身侧才放心。谢琬身边的两个侍女既有几分羡慕,同时又为谢琬感到高兴。她们与谢琬相处下来也有了感情,此次见城主只带廿五一个侍卫却不带服侍的下人,忍不住多对谢琬说了几句。

“姑娘,外头自然比不得府里头好,我们这次也没跟着您,您若是有不舒心衬意的地方可要与城主他说。我们都知道城主很在乎姑娘的。”

两个侍女能与谢琬说这番话,自然先是因为她们都看得出叶孤城待她的特别,否则又怎敢僭越说出这种撺掇的话来,其次她们也真心实意觉得谢琬这个姑娘性子好,与城主也相配得很,若是能在一起就好了。

离开白云城当日,谢琬被裹得严严实实登上了船。厚实温暖的狐毛斗篷把她近日来削瘦尖了的下巴围了起来,整个人倒也看起来圆润健康了许多。叶孤城瞥眼看去,谢琬的脸颊和鼻尖都被寒风吹得缀了红色,男人淡淡地提醒道:“进船舱里面吧。”

谢琬站在甲板上望着城主府的方向,轻声感慨道:“不知为什么还没走就开始想念了。”

叶孤城侧目,看着谢琬宁静温和的侧脸,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会回来的。”

“进屋吧。”

谢琬轻轻应了一声。

即便过了正月十五,可春寒料峭,早春的花半开不开,更多还都只是花骨朵。谢琬他们乘船抵达羊城之后又一路北上,越往北走,天越来越冷,仿佛又入了一场冬。过江北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个人看到了沿路的第一场雪。江北的雪下得很小,但水乡的乌篷船白了头,就是人间最美的画卷了。

谢琬开始故意拖延起行程,她不能让叶孤城这次去万梅山庄却见到了西门吹雪。

身体还未好全的阿琬姑娘在江北染了风寒。

“咳咳咳——”

廿五跑去请大夫,客栈房间里只剩下叶孤城和躺在床上脸颊烧得发红的谢琬。

叶孤城拧干了毛巾,走到床边坐下。冰凉的毛巾搭在滚烫的额头上,谢琬松开了蹙着的眉心。

叶孤城看着她看了一会,低声道:“你啊……”

第48章 等花(三)

谢琬有些昏沉, 可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叶孤城在她身边坐下,又发出那样一句不明不白的叹息,谢琬通通都知道的。谢琬睁开眼, 从衾被中伸出手摸了摸盖住额头的湿帕子, 冰凉的温度才被发热的指尖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手就抓住她的, 给塞回了被子里。

叶孤城重新摆正被谢琬碰歪了些的湿帕,语气不轻不重地斥道:“都已经病了, 人还不肯老实?”

谢琬没听出他的一语双关, 却还是被他训得一愣一愣,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这样对待她了,不是她变得有多么令人生畏仰望,只是很少有人会以训斥的口吻实则关心她。谢琬安分地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顶着张烧红的脸冲叶孤城颇为羞惭地笑了,实际上内心颇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她已经不是懵懂稚童了,被叶孤城这般说心里自然别扭。

叶孤城见谢琬乖顺地缩回了手,替她压了压被角。

“一场雪, 你一个见过雪的人却比从未见过的我还来得兴奋。”

听叶孤城提起她昨天看到雪一时“忘情”玩雪的举动,谢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眼细密的长睫安静地低垂着:“总觉得好久没看到了, 一时有些开心。”

叶孤城一顿,想起谢琬说过,她喜欢下雪。但叶孤城也明白,理由不仅如此。可她费尽苦心不惜把自己折腾出病来, 便是拖延时间不想让他与西门吹雪碰上,这又是她那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的原因。叶孤城本想看看谢琬如何应对,但看到她对自己也这般狠,叶孤城无奈又无言。

罢了。

“不过是雪,总有机会看的。”

廿五带回了大夫。大夫给躺着的谢琬开了治风寒的药,在给谢琬诊脉的时候,大夫自然也发现了谢琬身上气血不足有伤未好的情况,便顺带着一道当面提点了。

“咦,这位姑娘,你的手腕是不是伤过?”

叶孤城闻言,侧目回看谢琬的表情。

谢琬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出被子给大夫把脉的半截手臂,脸上浮露出些许恍然:“……我说为什么觉得手有时候有些疼。”

先前在白云城,叶孤城与王大夫都先入为主,认为谢琬身上最重的伤便是背后那道剑伤,从而忽略了她身上还有其他隐伤的可能。叶孤城让谢琬把手放回被子里,他自己与大夫单独交谈。

“那现在她的手如何了。”

叶孤城气势不凡,行医大半辈子的江北名医好歹见过几个真正的江湖高手,知道叶孤城也是其中一个。对待这样的人,大夫自然慎之又重:“这位姑娘的手先前有人替她治了,不过想来当时情况匆忙不得已剑走偏锋,骨头里还留着些隐伤。若是今后不注意,伤势复发的时候可难受得紧。”说完,大夫见面前人神情微冷,连忙补上后话,“伤筋动骨没花些时日好不了。这样,除了伤寒的方子,我另开一副药方给你,等身上伤寒去了再喝。”

后面抓药付诊金的事自然由廿五替叶孤城做。大夫心思细腻,把方才叶孤城与谢琬的相处看在眼底,想这位侠士虽是冷漠疏离但实则不乏情意,加之他们一行人也不像旁余江湖人士行事那么粗莽,大夫有意说些好听的话。

“往后一段时间平日里稍加注意些不碰重物便也没多大事。公子你有心,我想这位姑娘的伤势不日便会痊愈了。”大夫抚着胡须乐呵呵说道。各人身上伤病何时好,全靠自己身体情况,不过但凡病者亲属好友,总是乐意听大夫说些好话的。

叶城主神色未变,却淡声应了。

廿五弯着唇角把大夫送回去顺便去煎药了,屋子里留下两人。叶孤城折回去,这次没坐在谢琬身旁,却力度适中地捏着谢琬的右手腕细细看了一眼。

谢琬惊觉手腕被来人从被子里拿出来开始大脑就迅速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叶孤城可能会提出的问题。握着手腕的温度不比发烧时的她高,谢琬却无法忽略。这样一个冷冰冰得如海外仙山不食烟火仙人一般的人,原来掌心的温度是这样温暖的啊。谢琬微仰高后颈,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姿态屹立只略微垂头看她的叶孤城,心里想到。

哪怕非双手相持,仅是一人握住另一人手腕,此刻气氛下本就足够缱绻。偏偏叶孤城做出了让人无心遐想的姿态。

谢琬以为他会问是何时受的伤,又是谁弄的。没想到最后叶孤城只说了一句:

“往后要说。”

千万言语中,谢琬没想到最后叶孤城与她只说了这一句她意料之外的话。自内而外原本叫嚣的滚烫热意突然间都被这一句话安抚住平息了。谢琬把手缩回去的时候叶孤城没有阻拦顺势松开。手藏在被子下不会被看见,谢琬别到身后去,另一只手摩挲了下。

“我也忘了,以后……会记得的。”

叶孤城点头:“嗯。”而后拿下她额头的帕子重沾了一次水,“睡吧。”

谢琬闭上眼,模样乖顺惹人心软,叶孤城看了半晌,起身离开。

谢琬却睡不着。她脑海里把替她看病的大夫说的话过了一遍。叶孤城待她确实很好。好得谢琬心里茫然,真如病了的人失了决断。她想,她终于找到叶孤城最偏离原本他应有的命运的地方了。她何其有幸,又合德何能。

谢琬把被子盖过了头,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头默默无言。

叶孤城替谢琬阖上房门回了自己屋内,约莫一会后,廿五拿了一串药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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