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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杜月梅(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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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梅投河后的第二天,杜家人在缘定桥河流下游找到了她的遗体。杜明礼悔恨不已,悲愤欲绝。他为杜月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将杜月梅安葬在了桃源镇西南方向的矮山上,安葬在她母亲的墓穴旁。矮山独立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上,山下有一条小河,周围是连绵不绝的稻田,山明水秀,风景优美。

小月搀扶着林朝生爬上了山顶,山顶东面有一片平坦的草地,杜月梅和她母亲的坟墓,就在那片干枯的草地上。

上到山顶,林朝生一眼便看见了那两座屹立在空旷草地上的坟墓,一座新,一座旧。两座坟墓相邻三尺,用大块的青石打造修砌,碑上雕刻着精细的花鸟图案,高大气派。

林朝生松开小月搀扶的手,一步步走到杜月梅的墓碑前,缓缓跪了下去。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身体颤抖不止,眼泪无声淌落。小月在一旁默默看着他,潸然泪下。

林朝生一语不发,靠在墓碑上低头呜咽,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可看到墓碑上“杜月梅”,这醒目的三个大字,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林朝生一动不动地靠在墓碑上,从日出东方,靠到了夕阳西下。矮山下水汪汪的稻田,金光灿灿,波光粼粼。晚霞洋洋洒洒地落到了杜月梅的坟墓上,映红了墓碑,映红了林朝生憔悴的脸。

“公子,我们回去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小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下去。”

林朝生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夕阳,扶着墓碑慢慢站了起来。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人的喜怒哀乐,是无法控制的。

林朝生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跪了一天,他的腿已经麻木了。小月上前架住了他的胳膊,扶着他,慢慢走上下山的小路。小路蜿蜒,洒满了阳光。

十月十五,恢复得差不多的林朝生,带着父母和小月,离开了桃园镇,赶往卫河县赴任。小月自小被卖进杜家,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无依无靠,她和杜月梅亲如姐妹,林朝生无法坐视不理,便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小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他去卫河赴任,也正需要人帮忙。

离开的前一天,林朝生又爬上矮山,坐在杜月梅的墓碑前,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十月底,林朝生一家如期抵达卫河县。自此,林朝生开启了自己的官场生涯。卫河县是个贫困的小县,教育,农业,商业,各方各面都极为落后。林朝胜上任后,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修建学堂,拓展教育,开垦荒地,大兴水利;建桥修路,打通路障,引进外商,学习商道。他朝九晚五,东走西奔,事事亲力亲为。不到两年的时间,卫河县在他的治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百姓渐渐过上了安逸的日子,财政收入一路飙升,从税收垫底的穷县,摇身一变,成了支撑财政税收的大户。

他的官途也不是一帆风顺,他不善官场的人情世故,做事只知道遵从本心,得罪了不少人。虽政绩出色,却得不到上面人的赏识,反而经常遭到打压。好在他能力出众,为朝廷税收做了很大贡献,上层的人也跟着沾光,便没过分刁难他。

林父,林母在家过上了清闲的日子,小月成了林府的管家,家里的大事小务,都由她一手打理,她自小跟着杜月梅读书识字,才华横溢,能力出众,林府上下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府上的下人都把她当成了林家的女主人,林父,林母十分喜爱她,暗中也产生了撮合她与林朝生的想法。

夜深人静,林府的烛火陆续熄灭,唯独书房内还亮着烛光,林朝生还在案桌上处理公文。即使回到家,他也不得闲,经常工作到深夜,有时甚至是通宵。他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忙碌能让他忘却痛苦和烦恼。

“公子,我能进来吗!”屋外传来了小月的敲门声。

“进来吧!”林朝生抬头望了一眼房门,低头继续审批公文。

小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来,轻轻放到了林朝生的案桌上,“公子,天气凉了,喝碗姜汤暖暖身体。”

林朝生放下文牒,端起参汤喝了一口,“小月,你不用每晚都给我熬汤,你白天打理家务已经够辛苦了,大晚上的还要给我熬汤。”

小月笑道:“不辛苦,公子日理万机,从早忙到晚,都没诉过一声苦。比起公子,我这点事根本不值一提,我也帮不到你什么,只能尽量从膳食上让你舒适些。”

林朝生道:“你帮我把家里打理得这么好,让我爹娘过得这么舒服,已经是帮了我最大的忙。我爹我娘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聪明能干,温柔贤惠,是他们见过最好的姑娘。”

“我……哪有这么好,是叔叔,婶婶过誉了!”小月羞涩地低下了头,心中窃喜。

林朝生笑道:“我爹娘都是老实人,可不会说假话,这些都是他们的肺腑之言。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天气凉了,小心感染风寒。”

“嗯!”小月轻轻点头,关切道:“公子你也早些休息,别太劳累了,你夜夜如此辛苦,身体会吃不消的。”

“还有,记得把姜汤喝了,趁热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林朝生笑了笑,端起姜汤咕噜咕噜喝起来。

小月露出满意的笑容,高兴地离开了。她走后不久,林朝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哇的一声,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喘息着拿出丝帕,将嘴上的血迹擦干。近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咳血,上个月,他暗中看了大夫,大夫说他精神抑郁,身心操劳过度,已快熬干心血,没有多少时日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林朝生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转身望向了挂在后方墙上的杜月梅的画像。

“月梅,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林朝生照常回书房批阅公文,他刚在案桌前坐下,林母就来了。

“生儿,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林母坐到案桌旁侧的椅子上,神色有些古怪,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朝生笑道:“娘,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跟我还讲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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