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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盛京(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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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镇离天子脚下近,这附近的百姓知晓的消息跟见识,自然是与那些边陲城镇的人不同,他们谈起时事来,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郑曲尺已经不必挤进去看布告栏上张帖的内容了,她相信很快这一类的帖子就跟小广告似的,会流传于大街小巷之中。

巨鹿国的人就是故意在搞邺国的心态。

邺国这么多年以来的守护神死了,被他们打败了,这一则消息原本就在私底下被传得沸沸扬扬,但也只是一种猜测跟揣度,但巨鹿国却直接爆出他们手中有最直接的证据——宇文晟的尸首。

这样的说法,无疑就是将所有人心底那稀薄存在的希望给打破了,他们就是要叫邺国从此惶惶不可终日。

郑曲尺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了。

当初她身为当事人之一,分明亲眼看到宇文晟被墨家的人与巨鹿军队合谋猎杀,身中不知道多少利箭之后,重重坠入血河当中,当时,那一片水泽之上大火烟漫,狰狰红光悸目。

她失神了几秒,但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忙拦住一位大婶:“大婶,我挤不进去,请问他们议论的事情,确定是真的吗?”

大婶看了她两眼,道:“应该不能有假吧,我听说巨鹿国的人还打算将宇文大将军的遗体送回邺国来呢,若是假的,他们哪敢这么光明正大。”

元星洲诡淡的面容浮起一抹笑意。

“合作的内容与方式我们私下找个时间再慢慢谈吧,喏,这个送给你吧,就当作是我的诚意。”郑曲尺将手上的袋扔给了元星洲。

“我不喜欢吃。”郑曲尺摇了摇头。

呼,那就好了。

“是啊,说是让邺王他们来辨认一下,这究竟是不是咱们邺国的大将军……”说到这,大婶哀声叹气了起来:“造孽啊,咱们邺国往后该怎么办啊。”

郑曲尺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突然想通了吧,人活着,总不能只是为了能活着,或许是为了宇文晟,或许是为了我与我的家人,也或许是为了手上的这一袋饴吧。”

“夫人……”

见到他们,郑曲尺立即问道:“怎么样,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郑曲尺坐下,抬眼:“变哪样了?”

“夫人,我们……我们一定亦会誓死守护好你的。”

元星洲下意识伸手接过,他垂眸看了一眼:“你不要了?”

他们回过神来,赶紧道:“当然不是。”

“那走吧。”

她掉转头,不再茫然行走于街道上,而是回客栈的方向:“我以为吃真的可以叫人心情愉悦,但尝了一颗,我发现都是卖的人骗人的谎言。”

她侧过头,小声问道:“合适吗?”

蔚垚摇头:“只是一些小麻烦,只要让盛安公主偶尔露一露面,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全都重新躲藏了起来。”

“好啊,我拿我想要的,你做你想做的。”

但她一抬眼,清澈如净坛的眸子又了无痕迹,似什么都没有留下。

妇人的发髻终究是不大适合郑曲尺的脸型,所以妆娘子便给她中和了一下,高高梳扎而起的隆起发髻,在后脑部位垂下一些头发,垂下的名叫分髾,再以白羽毛细辫垂于两颊,不让过于曲卷的额发凌乱。

她所认识的宇文晟的确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是个独裁者,他行事风格残暴狠绝,他从不会有仁慈之心,任何与他为敌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郑曲尺扭过头,将嘴里的全数嚼碎了吞下:“元星洲,你说人活着,图个什么?”

郑曲尺没有避讳:“你们是说城门口贴在布告栏上的事情?”

她刻意给自己弄一种新的形象,就是为了可以全力以赴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女人的装造不是为了取悦别人,只是为了增强信心,以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开拓自己的人生。

郑曲尺一愣,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

元星洲跟着出来,正准备随郑曲尺一道上马车,却被王泽邦伸臂拦了下来。

至于盛安公主与路匪们自然还在城外,这么大一批人若一起进入陆水镇未免太过惹眼,是以仅蔚垚跟王泽邦两人过来。

“大哥跟幺妹呢?”

“福县饴哦,酸甜果味啥都有,快点来瞧上一瞧,尝上一尝,别处可没得瞧,没得拉莫香甜……”

王泽邦紧了紧拳头,道:“在路上,付荣的急讯传来,他的确看到他们在河里打捞出一具尸体……穿着疑似将军的衣物,身中箭矢无数,戴着一张神傩面具。”

她摸上脸。

一袭青绿长裙,以宽松为主,对襟,大袖翩翩,腰间用一块帛带束腰,下摆缀有不同颜色的缘饰,长裙曳地,下摆宽松,饰带层层叠叠,走动之时却不显臃肿沉冗,反倒是优雅和飘逸。

元星洲走近她,盯着她润红的唇齿之间包裹着的若隐若现的饴,问道:“宇文晟死了,你很难过?”

心思在心底流转了几个来回,一次又一次地,但这一次,她不再迟疑了:“我们不如合作吧。”

“……可我怎么觉得,这不是谎言呢。”

听到没遇上什么事,郑曲尺这才放松地笑道:“那就好,我们这边基本上都是生面孔,根本没有人留意,一路上也是出奇顺利,那你们就好好休整一晚,咱们明天就入盛京。”

元星洲又反问道:“你不难过?”

“听到了。”她答得很爽快。

还挺甜的。

而元星洲一直看着她,眸光变幻莫测。

她转回头,看着街道上的熙熙攘攘,繁华热闹,或许有朝一日,战火来袭,这里的一切都将被覆灭成一片废墟。

她终于说出来了。

“或许什么?”

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乡音,是福县那嘎达的川普吆喝声,不少人被这道不一样的叫卖声给吸引住,朝那人的摊位聚集过去。

“我不知道……”郑曲尺其实跟元星洲不大熟,但正因为他们不熟,她好像才能够吐露出一些不为人道的心声:“你知道吗?我总是不大相信他就这样死了,或许……”

“夫人今日光彩照人,十分合宜。”蔚垚肯定道。

郑曲尺也走了过去,她定睛看了两眼,便不由自主的也买了一袋。

他们观夫人神色平静,唯于眼尾之处似有一抹浅红,如伤鹤仰颈。

幺妹在换牙,不能多吃,桑大哥也不爱吃,她……好像也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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