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2 / 2）

为了你……为了他？又是这句话，这才是赫谨行这二十多年来最讨厌听到的话，每每当他的母妃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只想捂上自己的双耳：“为了我……母妃，你知不知道你口口声声的说‘为了我’，是儿臣记事以来最厌恶的话？母妃，你总是在儿臣的耳边说这句话，你总是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好，可是呢？至始至终你真的有问过儿臣是怎么想的吗？你有真正了解过儿臣到底愿不愿意吗？没有，没有！”赫谨行冲着沐颖书的耳大声地咆哮。

近在咫尺的人对自己的恨意，沐颖书如何感受不到，可越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她心底里的委屈哪里又能少：“行儿，你在怨母妃，你居然怨你母妃？行儿，你究竟明不明白，母妃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坐上皇位，母妃不想让你屈于人下，母妃做那么多，全是为了你好！”沐颖书伸手搭在赫谨行的肩上，双眼也渐渐被泪水布得模糊了。

“别碰我！”赫谨行却是一把将沐颖书给推了开：“您看，您又是这样，从小到大，你总是把你想要的都强加在儿臣身上，可你想，儿臣不想啊！所以，每当母妃你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儿臣都会感到窒息喘不上来气，儿臣想要逃离你、逃离这毓清宫！”

沐颖书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养育成人的儿子，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儿子竟是这样的……这样的怕她？

说着，赫谨行凄凉地笑了起来：“可是儿臣没用啊，儿臣斗不过母妃，所以儿臣每次只能任由母妃吆来喝去，做着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母妃呢，也一直在儿臣的身边安插着人来监视着儿臣，很多时候，儿臣就是回了德安宫，也未能真正有一刻是放松……”

“行儿……”沐颖书这时脸上满是歉意。

“母妃，您以为白宛，儿臣不知道吗？”赫谨行心寒地问着。

沐颖书的声音颤抖着：“行儿，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赫谨行却是一笑：“现在母妃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儿臣已经习惯好些年了，如今再深究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

沐颖书心里顿时百般不是滋味，她以为有些事她做的够隐秘，她的行儿不会有所察觉：“行儿，母妃现在想问问你，你真的……真的怕母妃、真的……恨母妃吗？”

赫谨行怪异地看着突然又极其安静的女人：“母妃您又问这个做什么？无论儿臣对母妃怎样的感情，毒害皇后、与凉国勾结之事，母妃都已经做下了不是吗？”

“所以，行儿，你真的……心里对母妃有恨？”沐颖书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啊……

看着沐颖书此时脸上流露出的难受的神情，赫谨行却好笑地笑出了声：“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您是儿臣的母妃，始终都是！即便儿臣接受不了母妃所做的一些事情，但仍旧改变不了母妃是儿臣的娘亲这一事实啊……母妃问儿臣恨不恨您，儿臣不想骗您，儿臣心里对母妃着实是有恨的，但是母妃也说了，您这么做全是为了儿臣，所以，即使母妃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儿臣也不敢怨怪母妃……”

不敢，不是不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沐颖书刹那间又仰头疯笑了来，想她一早在寿安宫怎么对她姑母说的？她当时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她的姑母道她的行儿是不会恨她的……

赫谨行看着自己的母妃如此疯癫的模样，心中难以言表是怎样的感情，还想他的母妃在他自己在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模样，赫谨行没有选择多待，转身就要离去。

而沐颖书这一次却跑至了赫谨行的身前将他拦下不让走。

赫谨行不得已又只能停下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了贵妃仪态的女人：“母妃，您……还有事？”

沐颖书此时又一改刚刚的疯态，表情严肃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行儿，你对母妃的恨，母妃现在是了解了，母妃不求你能原谅，但你外祖，行儿，你必须救他！”

赫谨行一蹙眉眼：“母妃，方才儿臣应该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沐家，别说儿臣是救不了，就算儿臣能救，儿臣也是不会救沐家任何一个人！”

“行儿！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现在在牢里受罪的是你外祖，母妃已经不求你能救下母妃，但是你外祖，他做的一切都是母妃求他做的，而且你外祖年纪大了，早该是颐养天年了，如今却要面临着行刑……行儿，你外祖最疼你了，你得救他啊！”沐颖书的语气已是恳求。

可赫谨行仍不为所动：“母妃也知道外祖早该颐养天年了，但母妃为何还偏偏让外祖在朝堂上折腾呢？”

“这全都是……”

“这全都是为了儿臣吗？”赫谨行料想到沐颖书又会搬出这句话：“可是儿臣从没有让外祖里通外国啊？外祖身为我冀国的丞相，却和别国勾结，犯下了此等大罪，这是让冀国蒙羞，让沐家的列祖列宗蒙羞，这更是沐家满门的耻辱！母妃不以为耻，反而想着让外祖苟且偷生吗？”

“行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无论他犯了怎样的大罪，但他都是你的外祖啊，你在朝堂上这些日子，都是你外祖在帮衬着你啊，之前那么多朝臣支持你，也是你外祖……”

“是外祖结党营私对吗？”赫谨行心痛地问着，他身边的亲人何苦都要做下这些罪大恶极之事来，还要美其名曰是为了他？

沐颖书咬牙地盯着眼前的人，这是她的儿子，她却也是今日才认识到她的儿子如此冷漠无情：“行儿，在你眼里，你母妃、你外祖都是恶人，我们都该死，但行儿，你的心不会痛的吗？那可是你的亲外祖！”